虽然已经立春，但是寒风吹过让人疑似冬天还很漫长。

何心安在丽姿酒店门口等候白文萱。

白文萱提前十分钟到场，穿了一身藏蓝色套装，胸口别了一个蝎子的胸针，显得专业而大气。

看向何心安，极简的赫本风蓬蓬裙，前面包的严严实实，后面是深V露背，系着三个黑色蝴蝶结。绛紫色的口红，灵巧地融合了俏皮和熟女。

白文萱似乎还算满意，至少没有挑剔。

何心安跟在白文萱身后，走进宴会厅，大部分人是下班后直接赶过来，还穿着白天的衬衫西裤，部分女生补了妆，但衣着仍是职场休闲。

白文萱说过，皮囊是最好的名片，果然白文萱和何心安的到来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，大家主动过来交换名片。

会计师事务所、法律事务所、咨询公司，剑桥银行、宏发银行等，叫得出名号的银行都到了。

普创公司朱总也来了，宣布宴会正式开始。

宴会主要是衔接上午的会议，方便同业人员充分交流。

开场10多分钟了，却不见中良银行的何如意与中环汇聚的慕楚诗。

据朱总在上午的会上介绍，普创公司打算收购国际知名医疗公司，目前处于前期洽谈阶段。

大家纷纷猜测，标的公司是位于澳大利亚的PMC，还是瑞士的RBE，或者是新加坡的QCT，无论是哪一单都是国际并购大单，都会稳稳上头条。

各机构都想在这种交易中分一杯羹。

大家正在交谈，宴会厅的门被推开，一袭拽地鱼尾裙的何如意与麻灰色西装套装的慕楚诗一起走了进来，真是一双俊男美女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。

何如意向朱总低头示意，不好意思来晚了，朱总亲切地招手让她过去聊。

大家纷纷猜测，何如意与普创公司的财务总监如此熟识，又与中环汇聚的总经理一同出场，中良银行是不是已经稳稳拿到了合作意向函。

职场人最擅长捕风捉影，已经有人发现何如意与何心安长相相似，两个人又同穿黑色裙子，一个性感，一个灵动。

知道内情的人都在说，这是两姐妹，在两个不同的银行工作，看来是要抢客户了。金融圈向来不缺乏这种撕逼撬客户的花边新闻。

白文萱递了一杯红酒给何心安，“怕了吗？”

“才没有。”何心安嘴硬，但其实气势已经输了一半。

从看到他们一起走进宴会厅的那一刻，就知道抛家弃子、红杏出墙这种事对何如意来说，都不是问题。

“去打探普创公司的标的是哪家公司。”白文萱命令。

“可是还没签保密协议，普创公司不会告诉我们吧？”

“所以才让你打探！等你签了保密协议，普创公司早被何如意吃干抹净了。”

只见何如意扎在普创公司的高管堆里，笑得分外灿烂。白文萱拿着酒杯走向普创公司高管，愣是插入他们的对话，加入他们的欢笑。

何心安远远看着，怎么看怎么像动物世界里，老虎与狮子盯上了同一只猎物。

何心安走向慕楚诗，走过去的过程中脑子在飞快地运转，是先寒暄一下再悄咪咪转向正题？还是单刀直入，直接问？

慕楚诗眉眼含笑，眼神落在何心安的眼睛里，算准了她会走过来，站在原地等她。

旁边还有几个金融机构的同僚，说着不痛不痒的行业政策、宏观环境、利率市场，尽说一些从行业研究报告里摘出来的观点，讨论地似是热烈，但这些公开了的数据论调，对中环汇聚这家以敏锐市场感知力而著称的私募没有任何用处。

慕楚诗正等着何心安来解救他。

没想到何心安假装不认识他，上来就递名片，还顺手把酒撒了他一身，然后充满歉意地提议去休息室清理。

“不好意思，实在不好意思。”何心安低头赔礼道歉地样子确实挺像一个冒失的客户经理。

慕楚诗顺着何心安的戏路说，“没关系，没关系。”

两个人戏赶戏来到休息室，刚关门慕楚诗就凑上来，把何心安逼到墙角，“亲爱的女朋友，你把我的裤子弄湿了，打算怎么赔我？”

“女朋友弄湿你一条裤子算什么？”

“那你还想弄湿哪里？”

慕楚诗的声音就在耳旁，阵阵热气弄得何心安痒酥酥。

何心安向右逃跑，被慕楚诗堵住，向左逃跑，也被慕楚诗堵住。

“我是想单独问你，你知不知道普创公司的并购标的是哪家公司？”

“所以你是来玩美人计的？那可得下点血本，你穿着衣服可问不出什么。”

“喂，我是你女朋友！”

“女朋友也不行，这是商业机密，涉及到的交易资金几十亿，我怎么随随便便说呢？我也是个有底线的人，你怎么总让我为你做违法乱纪的事呢？”

哪里有总让啊！

何心安反问，“你难道没有告诉何如意么？你刚才和何如意在干什么？你为什么和她一起进来？”

“你这么多问题，究竟让我回答哪一个？我给你个机会，只能问一个问题，你问哪一个？”

喂！何心安在心里狂叫。各种十八禁的电影画面在脑里上演，天人交战半天，半红着脸问，“你刚才和何如意在干什么？”

“何如意提前到了半个小时，把我和朱总堵在朱总的办公室，朱总临时有个会议，留我一个人接待何如意。我们聊了会儿，然后一起到了会议室。”

孤男寡女，共处一室，办公室又没有录音录像，天知道他们在聊了什么！

白文萱讲过一个案例，有个女客户经理陌拜一个上市公司总经理，被拒无数次之后，直闯总经理办公室，进去就哭诉小女生办业务不容易，总经理一个大男人，生怕引起什么误会，当即把门关了。

后来这个客户经理不仅开发了这个上市公司，连上市公司的上下游一并开发，很快升任公司部组长。

大家都在猜测，关门后，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小姑娘平步青云。

“你吃醋哦？”慕楚诗问。

“才没有。”

“那你怎么不问，我有没有把标的公司的信息告诉何如意，而是问，我刚才和何如意在干什么？”

“因为，因为，”何心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说辞。

“因为你喜欢我。”

“我才不会喜欢你！”

“你喜欢我，你只是不敢承认。”

“我才不会喜欢何如意喜欢的男人！我才不会和她抢东西！”

“可是，你正在和她抢客户。”

何心安从小被教育，要向姐姐多学习，两姐妹要多团结，不可争抢。两姐妹确实做到了，事事都不争抢，因为何如意事事都压何心安一头。

何心安做梦都梦到，姐姐质问她，为什么要出生？为什么要来到人世间？为什么要抢走属于她的一切？何心安说，我没有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

不是不抢，而是从出生那一刻，何心安就已经抢走了原本属于何如意的资源。居住的房子，家长的关爱，所有的一切，都砍成两半。何如意只能拿着残缺的一半，眼睁睁看何心安抢走另一半。

何心安也很惶恐。那她该怎么办呢？难道她的到来就是错误嘛？难道她要退让一辈子吗？退让到哪里呢？她退让地还不够多吗？

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，还有人在叫，“慕总，慕总？”

慕楚诗拉着何心安钻入厚重的窗帘后。

何心安瞪着慕楚诗，为什么要躲起来啊！

慕楚诗捂住何心安的嘴巴，在她耳边耳语，“会场很无聊诶，我才不想回去。”

那人走远后，何心安挣脱出慕楚诗的怀抱，正准备往外走，又听见高跟鞋走了进来，何心安被慕楚诗重新拉回窗帘后。

“你不要告诉她真相，我妹妹只有一根筋，她不会接受的。”是何如意的声音。“要不然你把账户挪到我们银行。”

她在和谁打电话？在说什么真相？什么账户？何心安满脑袋问号。

电话挂了，何如意把自己扔进高脚沙发，从手包里拿出药盒，就着红酒吃了药丸。

何如意似乎倦极了，靠着沙发背闭上眼睛，坐了大概有一刻钟的功夫，深深叹了口气，一声幽幽的“唉”充斥着休息区。

何如意缓缓站起来，走出休息室。临出门前，特意调整了面部表情，换上了春风拂面的笑容。

何心安突然有点心疼何如意，“我觉得我姐好孤独。”

“她的世界里，只有她自己，谁都进不去，她也出不来。”

何心安看着慕楚诗，好像他比她更了解何如意。

“那你为什么不走进她的心里，再把她带出来？”

“你似乎很想我和你姐在一起？”

不，不是这样的。早在何如意辅导慕楚诗功课之前，何心安就认识慕楚诗。

他们常常在学校旁边的漫画店碰面。

何老太太不让何心安在家看漫画，何心安只能腻在漫画店看，有一次她追的漫画被男孩子买走，她舔着脸去求男孩，“可不可以等我看完再买？”男孩一脸坏笑，“不可以，但我可以借给你。”

那个男孩就是慕楚诗。

从此之后，何心安喜欢的漫画，慕楚诗都会买下来，借给她看。慕楚诗戏称自己是饲养员，何心安是他的小宠物，漫画书是灵魂投喂。

后来，何如意开始给慕楚诗补课，何心安看到过何如意的草稿本上，写满了慕楚诗的名字。

自那之后，何心安梦到过慕楚诗很多次，因为她只有在梦里才能喜欢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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