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我敢给 你敢要吗

晚上11点何心安接到了孙静爸妈的电话。

他们生怕孙静老公独自开保险箱,私吞财产,撂下电话就飞北京。刚刚落地,嘱托何心安明天早晨一定要等他们到了再开保险箱。

何心安一边关心老两口定酒店了么,吃晚饭了么,一边心想自己是不是捅了马蜂窝。孙静刚去世时,孙静的爸妈和孙静公婆、老公为了保险金赔付已经打疯了。

一边是白发人送黑发人,养了二十多年的大闺女嫁人后没两年竟然自杀了,不得不怀疑在夫家受到欺负,自然而然索要保险金,为闺女讨公道,也作为老两口的养老钱。

另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小宝宝,才一岁出头就没了亲娘。公婆批评这亲妈真狠心,撇下一岁的儿子,公婆自然要争保险金做赡养费。

打得不可开交,谁都不让步,最后白文萱掏腰包出了20万,加上保险金平分了才稳住了局面。

如今这保险箱里要是值钱货,估计得上演一场恶仗。

第二天一早,何心安早早来到支行,远远看见孙静的爸妈、孙静的老公、公公婆婆还有小宝宝一干人都在支行门口等候。

才刚刚开春,天气还凉着呢,何心安看着那孩子有两分心疼。支行还没到营业时间,何心安从偏门把孙静一家人领了进来,在贵宾厅等着。

一家人互相甩着脸色,也不说话,只有那孩子“啊啊哦哦”说个不停。

终于到了营业时间,何心安通知了会计经理。

会计经理犯难了,“保险箱只有本人才能进去,这么多人可不行。”

“我们是她爸妈,我们进去!”

“我是她老公,我进去!”

“这是她亲闺女,我抱着孩子进去!”

好像都有道理,第一顺位继承人是配偶,父母,子女,都沾边了。

“那”,会计经理犹豫着,“里面也站不下这么多人,你们商量商量,派个代表进去?”

两方阵营争前恐后,生怕对方先进去了,偷了先机。

争执半天,好不容易同意孙静的老公和亲爸进金库,一起开保险箱。

何心安和其余人在外面等候,两个老太太、一个老头伸长脖子瞅着里面,小宝宝从贵宾厅跑到了营业厅,又要往大门外跑也没人管,还好何心安给抱了回来。

过了好一会儿俩男人才出来。脸色都不太好看。会计经理跟在后面,手上捧着薄薄两张纸。

“是啥呀?”

“什么东西?”

亲妈和公婆着急问,抢上去看,又惊,又愁。

“这,这是啥意思?”

“这几个零啊?妈呀,100万呐!”

何心安也上前看了,两页纸一张是100万的定期存单,另一张是一首诗:

“君知妾有夫,赠妾双明珠。

感君缠绵意,系在红罗襦。

妾家高楼连苑起,良人执戟明光里。

知君用心如日月,事夫誓拟同生死。

还君明珠双泪垂,恨不相逢未嫁时。”

是孙静的笔迹。

一家人里面孙静老公文化水平最高,他一眼就看到“恨不相逢未嫁时”,脸色涨得通红,又气得铁青,公婆在旁边问,“这是啥意思?”

“还能啥意思?孙静出轨了!”

“你别血口喷人!我闺女伺候你们一家三口,给你们生了个大胖小子,你问问这银行上上下下,谁不知道我闺女是好媳妇儿,好儿媳,不可能出轨!”孙静的妈妈反驳。

“您是没文化看不懂这诗吧?我给您解释解释,这诗的意思是说,相见恨晚!恨相见时自己已嫁他人!”

“你别张口胡说!就算是相见恨晚,那也不能说明我闺女出轨了!说不定是你出轨了!逼得我闺女自杀!”孙静妈妈说着哭了起来,“我那可怜的闺女呦!可怜这外孙这么小就没娘了呦!”说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吧哒吧哒往下掉。

宝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跟着也哭了起来。

一老一少哭声此起彼伏,来银行办业务的顾客纷纷瞅着贵宾室在上演什么戏。

何心安急忙安抚,“阿姨,您先别哭,别吓着了宝宝。咱们凡事得讲证据,一首情诗说明不了什么。”

“这大白话都说明不了,还要什么?捉奸在床吗?”孙静的老公义愤填膺。

孙静的爸爸再也听不下去,扬起胳膊就要揍孙静的老公,“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!”还好被经警拦下了。

眼看两个男人就要扭打在一起,何心安建议,“叔叔阿姨,这个定期存单还有半年才到期呢,如果现在取出来,那利息就没有了,要不先在保险箱里再存着,等事情调查清楚了,您们也商量一个分配对策,到期了再取也不迟。”

谁都不同意,生怕自己一转身,就被对方偷偷领取了。

“这存单绝对跑不了,放在银行保险箱是最安全的。”何心安拍着胸脯保证,“我还可以帮您申请减免保险箱续租的费用。您看宝宝哭了半天,是不是饿了?”

大家仿佛这才想起小宝宝,这孩子才是最可怜的人呐。

姥姥和奶奶争着来抱,奶奶一步抢了先,“宝儿乖,不哭不哭,奶奶把你妈的钱要回来,给你买飞机!买大炮!谁都抢不走!”

何心安本能想怼,这不是把孩子往沟里带么!也不知孙静平时是怎么忍着和他们相处的。碍于客户经理的身份,何心安笑着提议,“这存单要不先放保险箱?薄薄一张纸,丢了可就没有了。要不是有着保险箱,谁能知道孙静姐还给你们留了个惊喜呢?”

亏了何心安想出来,两家人共同设立密码,每家只知道密码的一半。这样谁都不能单独取走,大家这才勉强同意暂时放银行保险箱。

把这家人送走后,半上午都过去了。

会计经理说,“小何,这保险箱从来没免费过,这怎么申请啊?”

“钱我出了吧。”何心安当场刷了卡。

要不是再忽悠着他们再把保单放回去,还指不定这架打成什么样呢。

何心安挺心疼孙静的。她和老公都是外地人,老公家里条件还不好,工作前几年帮着老公还债,工作后几年攒的钱也赶不上房价上涨,怀了孩子没办法,东拼西凑还借了信用贷才勉强买了个70平小两居,每个月月供都是咬着牙还,这100万哪里来的?

那首诗倒挺像孙静的性格。就是透着一股子相见恨晚、情不得已的委屈和坚贞。孙静本科是古代文学,研究生才转入了商学院。

她正在仔细琢磨,把玩着手机,突然灵机一动,给慕楚诗拨了电话。

“是想我了吗?还是想约我吃午饭、吃晚饭、吃早餐?”慕楚诗的声音里透露着春心荡漾。

“你要是能帮我查件事,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。”

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,你说我听听。”

“我想让你帮我查查孙静是不是出轨了。”

“你真的把我当私家侦探了?虽然我确实比私家侦探还厉害”,慕楚诗时刻不忘自夸。“但是,人都去世了,你查这个有什么用?”

何心安就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,她是又好奇又心疼那孩子又不想让去世的孙静再背上污名,一石好几鸟。何心安心里装不了事,她的好奇心就像个闹铃,嗡嗡嗡,嗡嗡嗡响个不停。

“那你主动亲我一下。”

何心安想到之前慕楚诗两次趁她不注意吻了她的额头,脸上一红,心里一甜,但嘴上还要逞强,“你怎么什么事都讲条件?”

“那不然讲什么?讲钱么?我不缺啊。讲感情,你敢给吗?”

“我敢给,你敢要吗?”

“哈哈哈!那有什么不敢要?”

“那你敢给我同样的感情吗?”何心安原本被调戏,反身向上占了调戏位,“从此之后不准看其他女人,不准接近其他女人,不准喜欢其他女人,心里眼里只有我,全世界觉得我最好。你敢吗?”

抢在慕楚诗回答之前,何心安又自问自答,“就知道你不敢!”

“如果你现在在我面前,信不信我就把你摁倒?嗯?敢不敢试一试?”

“才不要!”何心安被调戏地小脸羞红,有一种禁忌的快感。

挂电话之前,慕楚诗奉送了她一个敌方战报,“你姐几乎每天都会来朱总这里送温暖,送微笑,送小礼物,服务可比你们大华好多了!”

敌人进攻太猛烈,我军得加点弹药才行。何心安立刻去白文萱办公室汇报。

白文萱说,“我已经向张行长汇报了,他最近陪同总行领导有其他安排,吩咐了匡子辰去高层拜访。”

何心安暗暗赞叹论计谋,还是匡子辰技高一筹。既维护了大华银行利益,又能给何如意一个交代。何心安以为匡子辰对她没有半点儿意思,心思还吊在何如意身上,殊不知,匡子辰喜欢的姑娘也暗中调包了。

何心安又把孙静保险箱的事汇报了一遍,察言观色看着白文萱,企图炸出一些内幕信息。

白文萱脸上多了两分疑虑。

何心安八卦地问,“您知道她这钱哪儿来的吗?”

白文萱肯定地说,“孙静肯定没胆收客户的钱。”

卧槽!何心安在心里暗骂,哪个客户能给这么多钱?这得干多大为非作歹的事儿,客户才能贿赂这么多钱?而且这钱在北京连个厕所都买不上,孙静也犯不着为这钱去坐牢。

那只有一个可能,就是情人给的包养费。

天底下谁劈腿了,被称为“绝顶好媳妇儿”的孙静也不可能。

但何心安还是问了一句,“您知道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?”

果然,白文萱嘲笑道,“你是八点档狗血剧看多了吧?满脑子想这些,不用干活啦?有这时间想一想怎么拿下普创!”

何心安本来是主动汇报敌情,没被表扬,却反惹一身骚。但也是灵机一动,如果还有一个人知道孙静的答案,那这个人肯定是何如意。当即决定下班去找何如意问个清楚。